蘅芷擔心藍靈不開心, 特地去廚房要了一份酒釀丸子。

藍姐姐說過，傷心難過的時候只要吃了甜食，心情就會好起來。

但是藍姐姐不愛吃甜的, 酒釀丸子算是她唯一喜歡的甜食。還說吃起來有家鄉的味道。

藍姐姐那個家鄉, 在幾千裏外的荒涼角落呢, 那地兒靈氣不盛, 草木也不繁榮，估計日子比較艱難, 吃一頓酒釀丸子都像過節。唉。藍姐姐以前那麽苦, 進入宗門修煉，每天也是苦日子。

這就算了, 紫青仙師那個賤、賤人, 竟然如此欺辱藍姐姐。

蘅芷好氣啊。要是在家裏, 她就喊哥哥打上去了, 哥哥打不贏還有爹爹和娘呢。揍死踏馬的小賤人！哼。

還有司樓仙師也真是的。自己惹的桃花債收拾不好，惹藍姐姐一身騷。

藍姐姐才不會喜歡司樓仙師呢，一輩子都不可能喜歡！

“藍姐姐，我回來了。”蘅芷敲門後, 才進屋。

結果發現藍靈居然正在閉目打坐, 她不如地放輕了腳步，貓似的過去, 放下甜湯就要走。

藍靈卻睜開眼。“別走, 陪我說說話，小芷。”

“哦。”蘅芷乖巧地坐過去。

然後兩個人一起吃酒釀丸子。

“小芷, 從今天開始，我們要進入瘋狂修煉模式了。”藍靈一邊吃一邊語氣定定地道。

蘅芷點頭。“那是自然，我一定會努力的。”

藍靈吃罷了酒釀丸子, 端著碗眼底一片冷意。“要是我的修為但凡與紫青仙師相同，我今天能弄死這女人！”

弄死兩個字說得一股很足的煞氣。

蘅芷就想，藍姐姐修為但凡略低紫青仙師，今天也會奮起反擊，弄死紫青仙師的。

藍姐姐有這股子狠勁。

說起狠勁，蘅芷就道，“藍姐姐，娘如果見到現在的你，一定會拉著你學她那套斬仙決刀法。藍姐姐身上這股子煞氣，太對我娘胃口了。”

“斬仙決？聽起來蠻霸氣的哈。”藍靈笑。

蘅芷一挺小胸膛。“那是我外婆家一代代傳下來的刀法，雖然盡管如今這個世道，沒有煉器師能夠煉制本命靈刀了，但是只要戴家女子，必然都是要學會家傳刀術，並代代相傳下去的。我打小就被娘逼著學刀法的！”

藍靈對刀術真挺感興趣的。一個字，夠酷，夠狠。

而劍這個東西，除非像劍宗一樣修煉重劍，一劍下去，削平千裏，那的確夠霸氣。

但是像紫青仙師那種漂亮的小靈劍，砍下來全靠靈力攻擊，基本沒有發揮劍術的精妙。

這種玉劍，完全就是個花拳繡腿的玩意兒。藍靈可不想浪費時間學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！

但是，如果刀法不能與靈氣統一，那在這種修仙界，修習刀術，簡直雞肋。

“為什麽劍可以煉制本命靈劍，刀卻不行。統一都是金屬打造，只是形狀不同而已，這也能為難煉器師。”

蘅芷芙蓉小臉懵懂地一晃。“這個我就不知道了，反正外婆和娘這些年找了無數煉器師，都沒能打造出本命靈刀來。”說起來這個，她小鼻子皺起。“我一直看榮策不順眼，那是因為，年幼的時候，我們家跟榮家不是有生意往來麽，那次的靈藥十分珍貴，就由父親押送，娘帶著我跟著父親一起去了榮家，本意是想找榮家試著打造一柄本命靈刀，結果榮家家主竟然把我娘趕出了議事廳，說娘這話在侮辱他們煉器師，哼。憑啥只能本命靈劍，不能本命靈刀嘛。對了，那個對我娘大小聲的男人，就是榮策他爹。哼唧！我娘羞得臉紅耳赤，回了鳳凰山，還被堂嬸那群八婆諷刺了大半年呢。”

藍靈：“……”這就難怪蘅芷看榮策不順眼了，原來還有這麽一段緣故。

“反正，為啥不能煉制本名靈刀，藍姐姐你可以問問榮策，他們榮家煉器世家，應該懂得比我們多。”蘅芷如此說。

藍靈便點點頭。有時間，她的確想問問。

“其實，藍姐姐，刀術你還是可以學一學的嘛，你看我身手是不是比其他女弟子利落輕盈很多，打起架來，我肯定比她們娘們唧唧地耍小靈劍的強。”

蘅芷這話，藍靈是信的。蘅芷的身手，真的有點後世那些特工的帥氣啊，她超饞！

藍靈就想，哪怕學一學身手，也是好的。

“那你這個刀術能不能外傳，可以的話，從明早開始，上學前一個時辰，我就跟你學刀法。”

蘅芷小胸脯一挺。“我外婆和娘只恨找不到可以傳衣缽的弟子呢，她們口口聲聲說，斬仙決在兩千年前，可是一統修仙界的霸道功法，可強了。”

兩千年前的事情……藍靈不敢想。

修真界現在一千年前的符箓之道，都能斷了傳承。兩千年的時間，太過縹緲了…誰知道傳承下來的東西，還能有幾分，而且是否真實也不好說。

“那行，我們明天起床練刀。”藍靈拍板道。

蘅芷特別開心地應了。應完了，又傻眼，她們現在上課就是卯正二刻，基本卯時就起床了。那提前一個時辰，這天完全是黑的呢，這麽拼，命還要不要了。

“藍姐姐，要不然早上半個時辰，晚上再練半個時辰吧。要不然，早上太趕了。”

藍靈想了想，半夜三點爬起來練刀似乎的確有點嚇人，就說那就這樣辦吧。但即便如此，早上四點起床！也是很嚇人的拼命。

而且藍靈當晚直接修煉到了深夜兩點，等於她每天就睡兩個小時。

要不是修真界，這個拼法，也不用等多久，直接就猝死了。

但是修真界的修士，雖然也要睡覺休息，但實際上，只要保證一個時辰的睡眠，就基本不會掛。

當然這種拼法，一般人接受不來。

但是藍靈卷王本卷，沒什麽她是卷不起來的。

蘅芷沒這麽卷，但也零點睡覺，第二天四點藍靈一喊，她就一個激靈跳了起來。然後兩人練刀術一小時，洗漱一下，沖去師堂上課，散學以後，修煉刀術一小時，就開始打坐修煉。

最近為了提升修為，她們已經基本不做任務了。

如此聞雞起舞，不對，雞還沒她們起得早，狗也沒她們睡得晚。如此拼命努力之下，一個月時間，藍靈和蘅芷的修為就提升到了煉氣四層天，在弟子中算是最高那一撥十幾個人之中的兩個。

但是詹茜和白雅，卻都說是應該的。她們就沒見過這麽拼的兩個瘋子，每天晚上起來，都看到隔壁屋子燈亮著。

這也就罷了，這兩個瘋子居然半夜三更練刀，簡直踏馬的，就不要命。她們這不跟著一起卷了卷，結果修為還真的上來了，成功摸到了四層天門檻，這倒是意外之喜。

這天肄業的日子，司樓一開課，就讓弟子們伸出手腕，他要檢測修為。

眾人都是一臉從容，因為整個班級，沒有人掉隊的，全部都已經煉氣三層天修為了。

司樓一個個檢查，輪到藍靈的時候。

整個教室的人，目光就唰地喵了過來。

紫青仙師那天那個鬧法，雖然後來以宗門處罰紫青仙師而告終。但是，大家在背後扒拉的多了。

就都感覺，司樓仙師與藍靈，似乎真的有那麽一丁點不一樣。

這個一丁點不是來自藍靈，而是司樓仙師。他在課堂上，似乎總會多看藍靈幾眼。但是藍靈就總是坐的很正，上課認認真真的，基本不擡頭看司樓仙師。

藍靈這邊，大家鎖死，應該沒喜歡司樓仙師。

司樓仙師就應該有那麽一丁點吧。因為紫青仙師被狠狠罰了，他們這些當日的圍觀者，也就不敢多傳。

但是心底那跟八卦的弦，他們就斷不了啊啊啊啊！

感受眾人的註目，藍靈面色有片刻難看，她垂著眉眼，將手腕擱在桌上。

司樓便兩個手指搭住她脈門檢查。

也不知道為什麽，肌膚相觸的瞬間，藍靈內心異樣地跳了跳。她想，她還是被那該死的紫青仙師給影響了。她現在也沒辦法，就真的只拿司樓當需要尊敬的仙師對待，而是偶爾會覺得，對方也是一個男人。

司樓就握住她脈門，自然感受到了她這不自然的心跳。

他心底不覺也有些漣漪。或許，也許，這孩子，可能，也是在乎他的。

雖然這種想法一閃，就被他壓了下來。

然後司樓發現，藍靈居然靈力強度達到了煉氣五層天！

他驚訝地想查看藍靈的丹田，看是否這孩子很傻地吞服逆天的天材地寶進行揠苗助長，以至於丹田碎裂，就像那段姞一樣，此生估計都築基無望。

可是藍靈卻手腕一縮，還瞪了一眼過來。

那種有點埋怨的驚慌的眼神，讓司樓心底一笑，這孩子總算肯看他一眼了。“你合格了。”

他笑著走向下一位弟子。

之後司樓發現，蘅芷的修為居然也到了煉氣五層天。他有心再查探，被這小女娃杏眼一瞪，手腕就縮回去了。

那一刻，司樓深深地感覺，自己好像被當做登徒子給嫌棄了。

不過，他心底還是覺得奇怪。藍靈和蘅芷的修為，他很確定，就在一月前，還是煉氣二層天。他們是用了什麽法子，在一個月時間，突破三層天修為的。畢竟三靈根的資質擺在那裏，不可能有這種修煉速度。

“好了，全班都合格通過測驗，以後你們就正式是我們劍門山的弟子。今日散學以後，過十日，各宗都會舉辦考試，你們之中考核通過的，會搬入各宗外門弟子的山頭繼續修煉。考核不合格者，則會被黜落到雜役弟子行列，執行三到五年不等的雜役以後，才行考核，通過了才能正是成為外門弟子。”

這種事情，眾人本來也是知道的，所以面上沒什麽表情。他們新人弟子一起十個班，資質從高到低分班，基本上，需要擔心被黜落的，都是九班十班那一批弟子了吧。

藍靈舉手。“仙師。”

司樓：“你說。”

藍靈有點猶豫地道，“新人弟子不是還有一道考核，如果通過了，可以選入內門嗎？”

這是她跟蘅芷早就打聽好的，一直就等著這個考試呢。可是司樓竟然只字不提。

這個問題，班裏不少人也有同樣的疑慮的，他們之中不少人，想去拼一拼這個運氣的。畢竟入了內門，修煉資源跟外門弟子不是一個級別的，而且還有仙師繼續教導課業。而外門弟子，對不起，進入各自山頭以後，就只能靠自己外出做任務打拼爭取資源，直到築基，宗門會根據各人的能力，分派宗門任務，然後給予相當資源培養。

所以，每次新人弟子選入內門這個考試，大家擠破頭也想去試一試。

司樓想到掌門真人發話，今年入選內門弟子考核取消一事，他就一陣默然。然後遺憾地道，“從今年開始，入選內門弟子制度全面取消，以後的新人弟子，都不會再有這個機會。但是，哪怕只是外門弟子，只要你們勤加修煉，一定會有錦繡前程在等著你們，所以大家一定不能放棄努力。”

司樓這雞湯，基本沒人吃得下。

很多人面色都灰了。“怎麽倒黴催到我們這一屆，就取消了呢？”很多人氣惱地嘀咕。

藍靈和蘅芷對視一眼，心中都非常失落。她們的計劃，完全被打亂了。

如果進入不了內門，以後的修煉就沒有仙師指點，一切只能靠自己，而且修煉資源也以數量等級全面降級，她們就必須出門做任務打拼資源。

但是外門掌管在孟常仙師這個色胚手中，他很明顯對蘅芷有興趣。

以後，麻煩大了。

散學以後，藍靈他們四個在大菩提樹下匯合，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失落。

還是連尊笑著道，“之前那麽困難的事，我們都辦到了。我相信，哪怕身為外門弟子，我們的前程還是大有可為。”

藍靈點頭。此時也只能這麽想了！前路哪怕再艱辛，她也要去闖一闖。

“只是小芷這邊，以後有點麻煩。”藍靈憂慮地道。

連尊和榮策想到孟常仙師，此人在外門睡過的不只是段姞一個，還有不少顏色好的妹子都被他或威逼或利誘，都給睡了，簡直色中餓鬼。但此人做事隱秘，如此不堪之事，內門竟然一直沒有察覺。

“不怕，我們出任務盡量選在一起，絕不讓小芷師妹落單。”連尊道。

榮策倒是抿抿唇，對蘅芷說道。“實在不行，你帶家書回去，哪怕不明說這件事，也讓蘅伯父有時間來劍門山走一趟，劍門山與鳳凰山今年忽然有了生意往來，蘅伯父過來也並不突兀。”

他的意思，讓蘅芷的父親以鳳凰山家主身份，壓一壓孟常仙師那顆色心。

蘅芷面色白白，咬著嘴唇點點頭。“我試試看吧，但是父親每天都很忙，可能沒時間過來的。”

這一點榮策能夠理解。作為一家之主，每天分身乏術，哪能隨便輕易就離開家裏，不遠萬裏走一趟劍門山。

鳳凰山實在是離開劍門山太遠了，幾乎橫貫了東部神州東西兩邊。

至於不明說孟常仙師的居心，這是涉及宗門仙師級別人物，宗內弟子不得對家族任何人談論，這是門規。

這件事說完，大家互相問了一下，十日後的考核，選擇去哪個宗。

然後毫無意外，蘅芷是丹宗，榮策是煉器宗，連尊是劍宗，藍靈自然是符宗。

但是蘅芷因為太過害怕，居然說。“要不然，藍姐姐，我選擇去符宗吧，這樣就不會跟你分開了。否則，我好害怕。”

這一點，榮策卻笑了。

“外門弟子這邊管理其實十分松散，小芷師妹即便去了丹宗外門，也可以偷偷搬過去符宗跟藍師妹一起住，只要每月給管理宿舍的管事幾顆靈石，他們就不會狠管。”

蘅芷一聽這個，就松了一口氣，然後可愛地笑。“那我還是去丹宗。”

其他三人都是一陣莞爾。蘅芷不去丹宗，她還能去哪兒。

之後四人去食堂吃了飯，在門口散了。

然後回到宿舍以後，蘅芷去如廁的時候，藍靈發現身邊一陣輕動。

她回頭，就發現司樓仙師在那站著。

這可是她的房間裏，而司樓肯定隱身過來的。

如此兩個人突兀地站在狹小的空間裏，加上之前紫青仙師那件事打底。

藍靈心底明明啥也沒想，可是臉頰卻燙了起來。

“仙、仙師，您、您怎麽來了。”藍靈語氣哆嗦了一下後，覺得自己特別沒出息，好歹幾十歲的人了，還怕這個。

所以她坦然回視。

司樓瞅著她很有勇氣的眼神，心底有些好笑。這孩子，都羞澀成那個樣子了，竟然還不承認。

不過他不敢多呆。

“這幾卷書，最近多看看，不出意外，十日後符宗的考核內容，都出自這裏。”

司樓遞過來幾卷書，藍靈木然接過來。

這算啥？開小竈？提前漏題？

可是司樓仙師為啥這麽做。藍靈擡眼對上司樓的眼睛。

司樓一點淺淡笑意定定地看了她兩眼，然後閃身，不見人影了。

藍靈：“……”那眼神，也踏馬的…太暧昧了。

可是司樓仙師對她，有好感？額，就她這中人之姿？司樓仙師看上她哪裏。

還是司樓仙師覺得她很勤奮，人很有靈氣，值得培養，所以給她開小竈。

畢竟法陣和符箓，藍靈的確是班上學得最好的。這一點蘅芷都比不了。

“藍姐姐，你臉咋這麽紅。”蘅芷此時從廁所回來。

藍靈發現自己手想被蜜蜂蟄了似的，幾乎一閃就把那幾卷書給收起來了。

她莫名地心慌了。雖然她敢百分之百保證，司樓仙師肯定不是看上她的人，而一定是她的，額，‘才華’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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